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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亥秋保路死事怎么念_辛亥端方之死新说

发布时间:2019-07-12 03:56:32 影响了:

  端方(1861~1911),字午桥,号陶斋,满洲正白旗人,光绪八年中举,历督湖广、两江、闽浙,宣统元年(1909)调直隶总督,后被弹劾罢官。起为川汉、粤汉铁路督办。1911年9月,端方奉命自鄂率兵入川镇压保路运动,11月27日行至四川资州,在停留期间为随行新军所杀。当年上海《字林报》、《申报》等媒体都有或详或略的报道,均称端方丧命于乱刀之下,身首异处,暴尸郊野。有人为其抱屈,有人为此举叫好。清廷遂嘉奖并追赠端方为太子太保,谥忠敏,以期鼓励未死者继续效忠清王朝。
  但关于端方因何而死,却争议颇多。大致有“勤王遭拒”、“兵士闹饷”与“赵尔丰迎而戕之”等等说法,莫衷一是。如今一些文艺作品又掺入小说情节,更让人摸不清头脑。笔者最近有幸读到几件史料,与以前流行之说不尽相同,特予介绍,供研究辛亥革命史的朋友们参考。
  经历过清末那场革命运动的许多人,当时大都对端方抱有同情,认为他不该死,更不应该如此惨死。辛亥年任清政府大清银行正监督(相当于行长)、后任民营浙江兴业银行董事长几十年的叶景葵先生,晚年致力于藏书事业,与张元济等合创上海合众图书馆。1944年4月,他曾与陈汉第、陈叔通昆仲一起读《盛尚书愚斋存稿初刊》(现存上海图书馆),各自在该书眉端题写批注数十则,研讨清季史实,抒发危亡意识,他们侧重于庚子、辛亥两个时期的历史。《愚斋存稿》卷八十,收有辛亥七月初六日奉天赵次帅(即当时东三省总督赵尔巽)来电,说到四川保路运动与端方(午帅),陈汉第批注云:
  此即午帅致赵次帅电中所谓不能守口如瓶。继而查办之命下,是又所谓请君入瓮也。初九致泽公电,有“派萃萃绝不畏难”语。意欲萃生而坐收署理两湖总督之利,不知萃为泽公姊婿,泽公尝右之。萃已密电泽公,不愿生而保午帅。午帅未之知也。故午帅一再呈请,另派与路事无关之大员,而卒不获邀准行,抵资州,赵尔丰派兵迎而戕之,非果死于乱民也。
  陈相信端方是被赵尔丰杀死的。叶景葵不赞成此说,于是在陈批下批注云:
  端为赵戕之说,出诸夏寿田之口,无实据,不足信。季帅(指赵尔丰——引者注)非阴险之人也。惟赵部下如田正葵,顽悍而不知大体,难保不散播流言。又如周巡警之散播传单,尤足激为民怒。故祗能断为有间接关系,未便以此狱归之香帅。
  诸仲芳之秉录颇翔实,惟谓邓曾因端曾杀革命党,有复仇之意,则未必然。端最肯保全革命党也。
  所谓“诸仲芳之秉录”,正夹于这一册《愚斋存稿》内,共三页,似从未刊出过。原文无标题,我暂拟《诸仲芳笔录端方之死》为题。稿云:
  端浭阳之由鄂入蜀也,调湖北新兵曾广大一协而行。因前署鄂督时与曾有旧,欲有以借重之了当。是时也,新军皆富革命思想,曾部亦何能免?而端署江督任内,搜杀党人甚厉,曾部下之亲族故旧,间有被戮害者,暗中结怨已深。传闻有督队官邓某,其弟亦为端诛,衔恨切齿,久图伺隙报复。故沿途军纪甚坏,颇多骚扰,端知之而不敢问,曾更未能约束也。泊抵重庆,鄂垣已举义旗,情势大变。由渝至蓉,遵东大道而行,计一千另八十里,其时省中路潮益甚,巷哭罢市,咸雇幼童,首顶先皇光绪牌位,沿路痛哭负郭,四乡同志军纷起,怪状奇形,不一而足。识者已觇大乱将至矣!先是端于途中,劾署督赵尔丰办理不善,并严参署藩巡警道周某,以为川路风潮胥其酿成,应亟罢斥,以谢川民。周则具禀赵督,请宣示路潮内情;一面具禀端督,略为川路改归国有,本川民所乐从。因端与邮传部勾结,必欲估工给价,激起风潮。今因势若燎原,乃知民怒难犯,而巧于卸责,诿罪他人,以为一手可尽掩人耳目云云。文长数千言,计端殊力。即以此禀稿,连同上赵督之禀及批示,印刷《辩冤书》,遣人沿东道各城,遍地抛洒。端见此一事,又闻赵督有将俟其抵省即圈禁之说。故行之距省四百八十里之资州,逗留不进。而其部下见时机已至,但省中已派来炮兵团二百余人接护,乃克竟联络一气,即于城中天上宫,邀集当地人民开会,并劫端临场旁听。当场演说,表暴端罪状,并询是否应杀?听众处之军威之下,皆拍掌赞成。当端之被迫而来也,与其第六弟偕步蹒跚,两人扶掖而行。人言已先服毒,至是,其六弟泣求邓某,愿以身代。邓某瞋目答之曰:你也跑不脱!即牵端至殿外隐中左偏,坐一板凳上,以指挥刀执行。刃十余下而颈不殊,死状甚惨。其六弟亦即被杀乃耳。演说声说于地方无干,翌日全师而返,不必惊慌。于是散会,囊端首归营。明晨拔队东下。当地人士以银十两,市相棺两具,收埋两尸于东门之外,翌年由家属迁去。民国元年冬道经其地,仅见一土窟,旁有断碣,文曰“清钦差大臣四川总督端方之墓”,犹卧衰草夕阳间也。
  显然,诸仲芳应叶景葵之邀,撰写此文。叶于文末又加撰一跋,补充说:“右吴县诸仲芳先生笔录。其时正办川东电报局,资州亦有分局,故见闻较详。因陈氏昆仲据夏午贻之说,谓浭阳为赵季帅所害。其说似是而非,嘱仲芳书此三纸,附入卷内,以明当时真相,后来编国史者或有取焉。民国三十三年四月叶景葵记。”
  诸仲芳回忆当年见闻,基本可靠。以前人们常常引用的罗任一《辛亥秋鄂军杀端方琐记》一文云:“端方带的湖北新军(约千余人),到这时就有人在外面剃发铺里剪去发辫。于是剪辫子之风,一传十,十传百,不到三个钟头,全标人——除标统(团长)之外,都剪去了辫子。此风也立即遍传资州城内和四乡。”(《辛亥革命回忆录》第3集,第244页)与诸仲芳说的“新军皆富革命思想”,可以相互补充。曾文记述11月27日新军杀端方兄弟,比较简单。只说鸣号整队,把端方和他的弟弟端锦押往天上宫,在戏楼下将他们两人杀死。《诸仲芳笔录端方之死》则详细得多,有对话,有杀手姓名,等等,此文已明确端方兄弟是被督队官邓某所杀,而邓某杀端方的主要原因是邓某“其弟亦为端诛,衔恨切步,久图伺隙报复”之举,可补其他回忆之不足。端方是否杀害过邓某军官之弟?原因究竟是什么?值得继续探讨。邓某是否真的革命党?后来其人如何?叶景葵认为“端最肯保全革命党也”。似乎不信邓某兄弟是革命党。
  其实,端方对镇压保路运动也不卖力。9月动身,磨磨蹭蹭11月13日才到四川资州,又在此停留了十几天,既未进剿,又未北上勤王。他向来办事雷厉风行,面对棘手的保路运动,他无奈采取“拖”的策略,这与其政治态度不无干系。端方曾考察欧洲诸强国现代改革,向来反对铁路国有由“洋商包工”。而主剿派在铁路问题上则持强硬立场。两难之际,端方只有“拖”,“拖”到朝廷退步为止。但却“拖”到了爆发革命,这是端大人万万想不到的。
  端方死后一个月的12月26日,上海《申报》报道端方之死说:“(端)得京电(应指武昌起义消息——引者注),隐秘不宣,军士鲜有知者。及川东民军反正,日与伪都督赵尔丰激战,端乃调鄂军援助。……赵兵败,重庆等处悉为民军占领。端遂奔资州。随后,鄂军在资州哗变,军中亦颇有以端为奇货者”,遂杀之。其时上海已经光复,报道用“哗变”,不用“起义”,倒比较接近事实。曾为端方所部的鄂军士兵陈文斌回忆,称端方在听说革命消息之后,曾谋划在四川响应各省独立,或退守西藏静观其变。这一说法与《申报》报道不谋而合,端方并非顽固忠于清王朝。他死的那天,重庆与川东许多城市已宣告起义,省会成都独立也呼之欲出。当此关键时节,端方极有可能与随同官兵商量过静观其变一策。可惜邓某等人的举动,让此计划成为泡影。
  总之,清末众多达官贵臣,辛亥后均摇身一变为中华民国总督、省长,甚至大总统,主张立宪和向西方学习的端方却葬身于黄土,确实有很大的历史偶然性。端方的匋斋藏碑、匋斋藏书在文化上的成就,也是人们对其惨死的同情缘由之一。有人说,无论端方死于何种状况,都是一个历史的误会,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  (作者为文史学者)
  责任编辑 肖阿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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